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

    看来……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。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，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——否则，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，事情可就棘手多了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，沉默了片刻，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
    “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，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，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，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，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，仿佛有些百无聊赖，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！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

    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，“抓住她！”

    教王冷笑：“来人，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！”。

    室内炉火熊熊，温暖和煦，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。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，听得声音，霍然睁开了眼睛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！

    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，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，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旋“年轻时拼得太狠，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，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，拜月教也不再挑衅，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，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！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！

    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！

    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
    “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！

    他霍然回首，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，剑尖平平掠过雪地，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，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，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：少了一具尸体！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，悄然退出。。

    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的确，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，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，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？！

    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，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“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，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，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，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，发出一声叹息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！小霍，你不知道吗？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，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瞳呢？”她冲口问，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

    老人一惊，瞬间回过头，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

    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，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？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群獒争食，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
    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，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：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，只是一念及，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四面冰川上，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
    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！

    ——这里，就是这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