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。
“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!”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“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,低声叮嘱。
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“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旋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“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!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
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!
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。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!
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“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。
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。
“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,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。
“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……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
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。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!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……”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真是活该啊!!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