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敢再碰,因为那一枚金针,深深地扎入了玉枕死穴,擅动即死。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,在灵台、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。
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”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!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
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,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,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,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,眉头微微蹙起,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,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“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!
然而他的手心里,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。。
旋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“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!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!
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大光明宫那边,妙水和修罗场的人,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。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万年龙血赤寒珠!!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“那吃过了饭,就上路吧。”他望着天空道,神色有些恍惚,顿了片刻,忽然回过神来,收了笛子跳下了地,“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。”。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……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。
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!
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……”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!
“呵……阿红?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,手指动了一动,缓缓睁开眼,“我这是怎么了?别哭,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,居然睡着了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