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
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
“什么!”霜红失声——那一瞬间,二十年前临夏谷主的死因闪过了脑海。。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!”
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。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!
在她刚踏出大殿时,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,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——看来,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。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,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?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
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旋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!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!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
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!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。
“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,七剑中多人负伤,折损大半,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、五明子全灭的消息。一时间,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,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,弹冠相庆。。
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!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“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……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,不曾看惯生死,心肠还软,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,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,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——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,都是世间罕见,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珍宝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……”
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!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