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在被关入这个黑房子的漫长时间里,所有人都绕着他走,只有小夜和雪怀两个还时不时地过来安慰他,隔着墙壁和他说话。那也是他忍受了那么久的支撑力所在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“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!”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
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!
霍展白骤然一惊,退开一步,下意识地重新握紧了剑柄,仔细审视。这个人的生气的确已经消散,雪落到他的脸上,也都不会融化。。
旋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“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?可是,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?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?!
“光。”!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
“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。
““那样,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,不见丝毫威胁意味,却字字见血,“瞳会死得很惨,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,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,药师谷的子弟,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““你拿去!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,薛紫夜抬起头,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,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,才和你血战的。”!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八年来,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?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……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
薛紫夜拉着长衣的衣角,身子却在慢慢发抖。
“还算知道痛!”看着他蹙眉,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“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“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!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!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