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
    绿儿终于回过神来，暴怒：“居然敢算计小姐？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！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

    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，转头看着霍展白：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，瞳是她的弟弟，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，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
    “！

    薛紫夜看了他一眼，终于忍下了怒意：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？”。

    旋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？！

    那个男子笑了，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！

    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呢？”薛紫夜反问，站了起来，“我要见他。”！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，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，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，停在半空微微颤动，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
    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，看得出神，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
    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！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，是想杀了他！。

    他默然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以后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雅弥，不要哭！”在最后一刻，她严厉地叱喝，“要像个男子汉！”！

    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，然而却从不露面，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
    “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
    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！……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

    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，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

    “逝者已矣，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，隔挡了他的剑，“七公子，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不同的是，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，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。

    “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！

    “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，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，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们曾经那么要好，也对我那么好。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