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“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!”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。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!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
妙水?薛紫夜一怔,抬头看着瞳,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,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,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。
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旋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!
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?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,“哗!”水花激烈地涌起,湿而热的手忽然紧紧拉住了她,几乎将她拉到水中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!
“你要替她死?”教王冷冷笑了起来,剧烈地咳嗽,“风,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?你……喀喀,真是我的好弟子啊!”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是!”大家惴惴地低头,退去。。
“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!
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……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“雪怀……是错觉吗?刚才,在那个人的眸子里,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。
“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!
“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……”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!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