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,显然内息紊乱,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
不知不觉,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。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而成,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,另一半却结着厚厚的冰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!”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!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“两位客官,昆仑到了!”马车忽然一顿,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。!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旋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她惊呼一声,提起手中的沥血剑,急速上掠,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。然而这一刹,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。只是一接触,巨大的力量涌来,“叮”的一声,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!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,想要点足后退,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。!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“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!
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——然而,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。
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。
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!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
“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。
“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!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,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,忽地愣了一下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……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
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而他,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,满身是血,提着剑,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!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……”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!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