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!”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!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
他的身形快如闪电,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,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。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,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,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旋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!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
“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!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。
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!
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,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?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,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。
“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“随着他的声音,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,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,动作缓慢,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,拿出了钥匙,木然地插了进去。!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……
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,薛紫夜怔了怔,忽地笑了起来:“好好的一树梅花……真是焚琴煮鹤。你是不是想告诉我,你其实真的很厉害?”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
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!
“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,免得心怀内疚。……”
“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
只是看得一眼,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,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,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。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,让他几乎握不住剑。。
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!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