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

    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，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，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，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，无声地垂落下去。

    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，咬牙切齿：“是那个女人，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？”。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！”

    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，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，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！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

    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，”廖青染低下头去，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，“紫夜才十八岁，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，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，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

    龙血珠？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，握住剑柄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
    “他握紧沥血剑，声音冷涩：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，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，好让这边时间充裕，从容下手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
    旋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，“那之前，她还有用。”！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，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，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，想夺得龙血珠，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，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，生生耽误了时间。。

    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，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，奔跑着，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！

    一直以来，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假的，然而不料在此刻，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，一切悲剧重现了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把如此危险的家伙弄回了谷里！”他实在是很想把这个家伙解决掉，却碍于薛紫夜的面子不好下手，不由蹙眉道，“你们知道他是谁吗？一条毒蛇！药师谷里全是不会武功的丫头，他一转头就能把你们全灭了——真是一群愚蠢的女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，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
    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……

    对于杀戮，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，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
    他默然地坐下，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，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，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，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，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“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霍七公子，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，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秋之苑里枫叶如火，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，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。

    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，望着南方的天空，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
    那样寥寥几行字，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！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