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!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旋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“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!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!
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
“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!
她隐隐觉得恐惧,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,退开一步。。
“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“当然,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!”他连忙补充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……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
然而,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,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,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,拿到了她面前。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,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。这一切,在她这个神医看来,都不啻是一个奇迹。。
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,她喃喃,霍然转身,一指,“在那里!”。
“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……”
“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!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