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!”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!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
永不相逢!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“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!
“是。”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,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,足尖一点,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。。
旋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。
“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!
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!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。
“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“好啦,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好歹救了我一次,所以,那个六十万的债呢,可以少还一些——是不是?”她调侃地笑笑,想扯过话题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“快,过来帮我扶着她!”霍展白抬头急叱,闭目凝神了片刻,忽然缓缓一掌平推,按在她的背心。仿佛是一股柔和的潮水汹涌注入四肢百骸,薛紫夜身子一震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!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““怎么样,是还长得很不错吧?”绿儿却犹自饶舌,“救不救呢?”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……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!
“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……”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