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，紧紧握着墨魂剑，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，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

    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
    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，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！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，嘀咕了一句，将身子蜷起。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

    “六弟？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，望着霍展白，“谁是你兄弟？”

    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！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，齐齐失声尖叫，掩住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！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
    “开眼，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，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，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！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！

    那是什么？他一惊，忽地认出来了：是那只鸟？是他和那个鼎剑阁的七公子决战时，恶狠狠啄了他一口的那只雪鹞！

    “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，薛紫夜忽地惊住，仰起脸望着他，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，艰难地开口：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？是你做的吗！”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好好休息，明日一早，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
    “呵，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，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，“是啊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，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，又能怎样呢？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
    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！

    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，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！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，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，叹了口气，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，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，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，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，拍了拍它的翅膀，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：“去吧。”！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，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，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：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
    她这样的细心筹划，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！……

    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，缓缓合起眼睛，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

    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
    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她却虚弱地反问，手指从他肩上绕过，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，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，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？。

    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带翻了桌上茶盏，失声惊呼，“你说什么？！”！

    “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，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！”侍女吃了一惊，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，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，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！

    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