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。
“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,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。”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,手落在妙风的顶心,轻轻抚摩,“风,我没有养错你——你很懂事,又很能干。不像瞳这条毒蛇,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。”。
“薛紫夜还活着。!”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旋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“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!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,他只是漠然地回答,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。
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……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,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,然而他一声不吭。。
“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!
“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……”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