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!”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继续轻轻问。!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旋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“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!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!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
“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鸟儿松开了嘴,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。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“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……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。
“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“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“那里,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。冰海上的天空,充满了七彩的光。……”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