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“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!”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!
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。
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。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。
旋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!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!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
“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!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“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!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。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!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……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
“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。”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,一字字控诉,“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!”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!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……”
“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!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