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，好得这么快？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，望着他腹部的伤口，“果然，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？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，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想转头，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，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，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，馥郁而浓烈。！”

    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！

    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

    他平静地叙述，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，波澜不惊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他霍然一震，手掌一按地面，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，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，落到了大殿的死角，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，发出了恐惧的惊呼：“小心！小心啊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，饶有兴趣，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
    “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，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，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。！

    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，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，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，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，无声地垂落下去。。

    旋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。

    “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，针一样的尖锐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！

    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？她想做什么？

    “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没有回音。！
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，喃喃：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，等着我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，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，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！

    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，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还要来！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，死死按着她的手，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抱着尸体转身，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，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，齐齐一震，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，做了同一个动作：倒转剑柄，抵住眉心，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，然后相视而笑。……

    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

    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，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，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，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？

    瞳术！所有人都一惊，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，终于动用了绝技！。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
    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！

    “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，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，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，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没想到，自己连夜赶赴临安，该救的人没救，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