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

    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，一瞬间，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，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，令他全身颤抖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“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，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，他吓得六神无主，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！”

    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！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

    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，眼前白茫茫一片，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，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，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应该知道，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，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，眼里有讥诮的神情，“我不怕死，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，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，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，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没，呵呵，运气好，正好是妙水当值，”妙火一声呼啸，大蛇霍地张开了嘴，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，“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，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，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。”！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，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，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。他伸出手，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。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。。

    旋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，妙水霍然转身，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：“一起走！”！

    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，一直平静地生活，心如止水，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

    “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！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何况，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。瞳微微笑了笑，眼睛转成了琉璃色：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！！

    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，冷笑起来，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！”！

    这、这是怎么回事！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，跳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。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……

    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

    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
    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，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，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，冷笑着，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逝者已矣，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，隔挡了他的剑，“七公子，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
    是……是小夜姐姐？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？是她来了吗？！！

    “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能……能治！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，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“我有儿子？”他看着手里的剑，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，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，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！！

    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，转头望着他，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，可是，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？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