灭族那一夜……灭族那一夜……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”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
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,却不知如何措辞,“其实,我一直想对你说:沫儿的那种病,我……”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!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旋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。
“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,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,极力伸出手,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,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,重新昏沉睡去。!
“让它先来一口吧。”薛紫夜侧头笑了笑,先倒了一杯出来,随手便是一甩。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,雪鹞“扑棱棱”一声扑下,叼了一个正着,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,脖子一仰,咕噜喝了下去,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。!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
“妙风站在雪地上,衣带当风,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,声音也柔和悦耳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,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,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!!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!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……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
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。
“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
“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!
“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,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: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,曾和谷主比过划拳,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,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,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何时,他已经长得那样高?居然一只手便能将她环抱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