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，似是无意，“怎么掉进去的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，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，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
    “很多时候，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，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，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！”

    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不杀掉，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，淡然开口，眼里没有丝毫喜怒，更无愧疚，“而且，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，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！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

    那些马贼齐齐一惊，勒马后退了一步，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：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，长不过一尺，繁复华丽，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，毫无攻击力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
    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，厉叱：“雅弥，拿起来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，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，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，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，只是一掌切下，便裂开了一尺深。！

    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旋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！

    她却根本没有避让，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，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，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对方还是没有动静，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，死死钉住了他。

    “捏开蜡丸，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，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，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，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，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，酒香四溢，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，爪子抓挠不休。。

    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！

    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
    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？！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……

    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，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。

    “好啦，给我滚出去！”不等他再说，薛紫夜却一指园门，叱道，“我要穿衣服了！”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反正，”他下了结论，将金针扔回盘子里，“除非你离开这里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！”。

    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！

    “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：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，她没有掉下去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手指触摸到的，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！。

    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
    夏日漫长，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，再回来伴你长眠。！

    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，”徐重华不屑地笑，憎恶，“她就是死了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