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，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：那只手的指甲，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！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
    “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？”他问，按捺着心里的惊讶。。

    “你太天真了……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。”瞳极力控制着自己，低声道，“跟他谈条件，无异于与虎谋皮。你不要再管我了，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——妙水答应过我，会带你平安离开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送她上绝顶时，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，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！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。”！

    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
    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？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！！

    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能……能治！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，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法回答，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，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，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，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！

    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！

    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

    “龙血珠？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，握住剑柄。！

    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妙水？那个女人，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？！

    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他的手心里，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。！

    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
    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，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，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，呼吸越来越微弱，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，心如刀割。。

    “飘着雪的村庄，漆黑的房子，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，才产生了这些幻觉？。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……

    “放开他，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，“我是医生。”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

    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，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
    意识开始涣散，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，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，就在那个瞬间，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，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，黯淡无光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着这个人走过来，陡然就是一阵恍惚。那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。果然……这双眼睛……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，分明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”瞳抬眼，眼神凌厉。。

    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！

    “原来，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，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。

    瞳心里冰冷，直想大喊出来，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
    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！

    “哼，”瞳合上了眼睛，冷笑，“婊子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