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杀戮,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,偏偏因为她的出现,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!”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!
她本是一个医者,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。然而今日,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,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。那样森冷的大殿里,虎狼环伺,杀机四伏,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,都不过是举手之劳。然而,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,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!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!
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旋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。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
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!
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——是妙风?。
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!
这,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?。
“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……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
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。
“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。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!
“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……”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