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
    “你怎么可以这样！”她厉声尖叫起来，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！你这个疯子！”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
    “此中利害，在下自然明白，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，面带微笑，一字一句从容道，“所以，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！”

    沉默许久，妙风忽地单膝跪倒：“求教王宽恕！”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！

    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

    他的四肢还在抽动，但无论如何，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，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，无法挪动；脚，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，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

    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，举止利落，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，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，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，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。

    “比起那种诡异的眼白，那人瞳孔的颜色是正常的。黑，只是极浓，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开的夜。然而这样的瞳映在眼白上，却交织出了无数种说不出的妖异色彩。在那双琉璃异彩的眼睛睁开的刹那，他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
    旋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，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，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，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，“辛苦你了。”！

    即便看不到他的脸，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！！

    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，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，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，忽然勒转马头，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：“喂，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！”

    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！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，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
    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！

    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，忽然笑了一笑，轻声：“好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，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！。

    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，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
    “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！

    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，叹了口气，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：“这一下，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，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救命……救命！”远远地，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，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……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
    “人生，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，其实应该是好事呢……”。

    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：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“等到喘息平定时，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。。

    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
    没有现身，更没有参与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这一瞬间，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：那样的得意、顽皮而又疯狂——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