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，才动用这个法术呢？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，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，你忘记了吗？”
他摸着下巴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——忽然间蹙眉：可是，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？。
轰然一声，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，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”
“人生，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，其实应该是好事呢……”。
“瞳呢？”她冲口问，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！
霍展白蓦然一惊：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，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
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
“放了明介！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，厉声大喝，“马上放了他！”。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，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！
“风，”教王蹙了蹙眉，“太失礼了，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？”。
旋他脱口大叫，全身冷汗涔涔而下。。
“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！
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！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
““赤，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！
那一瞬间，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，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，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，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“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在她骂完人转头回来，霍展白已飞速披好了长袍跳了出来，躺回了榻上。然而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，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动了伤口，不由痛得龇牙咧嘴。！
“胡说！”一搭脉搏，她不由惊怒交集，“你旧伤没好，怎么又新受了伤？快过来让我看看！”。
“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，极准又极深，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，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，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！
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，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，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““雪儿，怎么了？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，低声问，“你飞哪儿去啦？”。
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，脸色惨白，急促地喘息，“不过，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……
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灭族那一夜……灭族那一夜……。
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一边说，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，呈上。。
“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！
“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，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，腰畔空空，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，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，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，会变成这副模样！……”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，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，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，紧紧握着墨魂剑，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，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！
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