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我慈悲，不让你多受苦了，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，握剑的手有些发抖，气息甫平，“割下你的头，回去向瞳复命！”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头又痛了起来，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，忍不住想大喊出声。

    “今日有客了吗？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
    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”

    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，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即便是贵客，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，静静开口，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！

    金针一取出，无数凌乱的片断，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，将他瞬间包围。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
    那么快就好了？妙风有些惊讶，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！。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有用了……”过了许久许久，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，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，低声说出一句话，“没有用了——我中的，是七星海棠的毒。”！

    他却没有回头，只是微微笑了笑：“没事，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旋一边说，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，呈上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！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！

    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，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！！

    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

    “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！

    那么，在刺杀之后，她又去了哪里？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，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？。

    ““伤到这样，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居然还能动？”妙水娇笑起来，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，“真不愧是瞳。只是……”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，咔啦一声，有骨头折断的脆响，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！

    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：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，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
    “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“瞳。”他想也不想地回答，话音刚落身体却动了动，忽然间起了痛苦的抽搐，“不，我不叫瞳！我、我叫……不，我想不起来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这个名字，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，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，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，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哎呀！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，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
    然而同一时间，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！……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，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
    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撩起帘子，用胡语厉叱，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所有的剑，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
    ““箭有毒！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，拿出一瓶白药，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
    永不相逢！！

    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虽然又凶又爱钱，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……”他开始恭维她。。

    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，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，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，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，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：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，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？。

    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，可都不简单啊。！

    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