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
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“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!”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他走下十二玉阙,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,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,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:明力负责日常起居,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,片刻不离身侧。!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“——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,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,然而为了某种考虑,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,只要一旦发动,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,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!!
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,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,怔了一怔,却随即笑了,“或许吧……不过,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,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,“但现在,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?”。
旋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!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
“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!
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。
“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!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“他们都安全了。。
它是极其残忍的毒,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,中毒者每日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,七日之后,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。而那之后,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,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,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逐步腐烂剥落。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“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……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“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……”
“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。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