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“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!”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“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!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旋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!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
“妙风站桥上,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,默然。!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“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“妙水!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,努力抬起头来,厉声道,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!”!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“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
“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!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“谷主!谷主!快别说话!”霜红大惊失色,扑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,“霍七公子,霍七公子,快来帮我把谷主送回夏之园去!那里的温泉对她最有用!”。
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……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“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……”
“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!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