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，面色狰狞如鬼。

    那种淡淡的蓝色，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，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
    妙水沉吟了片刻，果然不再管她了，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，足下加力，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，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，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，她如虹一样掠出，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
    “不等夏浅羽回答，他已然呼啸一声，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！”

    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，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。

    “呵，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，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，“是啊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，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，又能怎样呢？人强不过命。”！

    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，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，至今完全没有解药！

    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，紧紧固定着他的头，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。

    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也真是可笑，在昨夜的某个瞬间，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，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！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，蹙眉：“究竟是谁要看诊？”。

    “只是一刹那，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，将她逼到了窗边。！

    他不敢离远，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，低声问：“还好吗？”！

    那是鹄，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，努力抬起头来，厉声道，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！”！

    他侧过脸，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，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：只不过杀了个车夫，就愤怒到这样吗？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？。

    “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他在说什么？瞳公子？！

    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：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，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，严酷的淘汰中，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，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此刻他脸上，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！

    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，有些神往，“都带着剑哪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，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
    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”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，“我一定会治好你。”。

    三个月后，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，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，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，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
    “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，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，摔落雪地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迟疑片刻，手一扬，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，“拿去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她梳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

    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，还没进去，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，对他摆了摆手。！

    手无寸铁的她，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，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