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细软的长发下,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。。
“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!”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!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何况,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,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。
“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,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,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,忽然勒转马头,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:“喂,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!”!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旋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
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,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,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。快三十的男人,孤身未娶,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,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——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?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,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。
“飘着雪的村庄,漆黑的房子,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,才产生了这些幻觉?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,他只是漠然地回答,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。
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大光明宫?!。
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“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……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
霍展白眼色变了变——谁下的手,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?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。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!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……”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!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