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刚才发现——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。”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，嘴角浮出淡淡的笑，“我真傻啊，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——你还被封着气海，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？你根本是在骗我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
    这个杀手，还那么年轻，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？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，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！”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，轻声道，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！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他猛然惊醒，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，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。

    那样茫然的回答，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
    “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！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旋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！

    居然敢占我的便宜！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……她气冲冲地往前走，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：“小姐，你忘了披大氅呢，昨夜又下小雪了，冷不冷？”！

    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，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，但那种笑，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！

    片刻，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
    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！

    “不救他，明介怎么办？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，手紧紧绞在一起，“他会杀了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坐在轿中，身子微微一震，眼底掠过一丝光，手指绞紧。。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，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，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：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，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！

    “小徒是如何中毒？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？”她撑着身子，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，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，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
    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，勒入他的肌肤，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，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……

    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

    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，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，“不过，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，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。

    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。

    “夏日漫长，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，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！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薛紫夜一阵失望，淡淡道，“没回天令的，不见。”！

    沐春风？她识得厉害，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，双剑交叠面前，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，双方各自退了一步，剧烈地喘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