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!”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。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!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,显然内息紊乱,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!
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旋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“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!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厉声惊叫,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,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!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在睁开眼睛的瞬间,黑暗重新笼罩了他,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,嘶声大喊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!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。
“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,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!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……
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
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—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,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,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“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。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!
“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……”
“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。
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