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她梳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！”

    随着他的举手，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，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。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！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
    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

    薛紫夜点点头，闭上了眼睛：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，叹了一口气：看来，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，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……可是，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？还是在暗度陈仓？！

    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？”擦干净了剑，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，对着霍展白冷笑，“答应我一个条件，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到了？”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，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——忽然眼前一阵光芒，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，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死女人，我明明跟你说了，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，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，“他是谁？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！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？见鬼！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！”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！

    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，还没进去，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，对他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了顿：“认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。

    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。

    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，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，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，扯开他的袍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，仿佛想说什么，然而尚未开口，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，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，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，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
    她晃着杯里的酒，望着映照出的自己的眼睛：“那时候，真羡慕在江湖草野的墨家呢。”……

    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！或者，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，手足被金索扣住，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，面色苍白，双目无神，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！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

    “霍七，”妙空微笑起来，“八年来，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
    “最终，他叹了一口气：“好吧，我去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，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，怒斥：“跟你说过，要做掉那个女人！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，留到现在，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？”。

    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，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站在大雪里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，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，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