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
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”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“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!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旋妙水在一侧望着,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?瞳已然不再反抗,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,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!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!
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
“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!
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。
“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,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!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“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“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!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“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。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……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
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醒过来时,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!
“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……”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