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”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他默然颔首,眼神变了变: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,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!!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“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!
“你不记得了吗?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,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,被视为妖瞳再世,关了起来。”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,“明介,你被关了七年,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……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。”。
旋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!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
“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!
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然而不知为何,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,却均被婉拒。。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!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!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……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!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……”
“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。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!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