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
所以,她一定要救回他。这个唯一的目击者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!”
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,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眼神瞬间雪亮。。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!
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。
“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!
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。
旋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!
是要挟,还是交换?
“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!
一定赢你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“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!
“光。”。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……
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。
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,却不知如何措辞,“其实,我一直想对你说:沫儿的那种病,我……”。
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……”
““你不记得了吗?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,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,被视为妖瞳再世,关了起来。”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,“明介,你被关了七年,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……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。”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紫夜,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,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,“那颗龙血珠呢?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,总是不安全。”!
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,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,他吓得六神无主,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