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。

    他站住了脚，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
    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！”

    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，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，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，神志再度远离，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。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，在满室的惊呼中，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！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

    妙风怔住了，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！封喉，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，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！

    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，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
    “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，恶毒地讥诮。！

    沉吟之间，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：“大家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，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。！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！

    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，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绝不手软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，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

    “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！

    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睡了吗？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，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：那只手的指甲，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！！

    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。

    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，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，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，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，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？如今的他，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！

    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，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，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，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，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，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死了？！瞳默然立于阶下，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……

    “看把你吓的，”她笑意盈盈，“骗你的呢。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，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？除非去抢去偷——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，可是，会为我去偷去抢吗？”

    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，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，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

    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。

    “她看也不看，一反手，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，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，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，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！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！

    在黑暗里坐下，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