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”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!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!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旋“这个嘛……”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,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,忽地笑弯了腰,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,“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!谷里都是女人,多无聊啊!”。
““还是这群宝贝好,”教王回过手,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,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,满意地微笑:“瞳,只要忠于我,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!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!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“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!
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“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!
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:火分五焰,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,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。
“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……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
“一定?”他有些不放心,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
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。完了,难道是昨夜喝多了,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?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,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,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。。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!
“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……”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