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

    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

    “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……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！”他翻了翻白眼，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。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，对他说：“瞳，为了你好，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……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，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，不如忘记。”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蹙眉：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喀喀，喀喀！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，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！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，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，发出一声叹息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！小霍，你不知道吗？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，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

    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

    “啊，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，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，“可真急啊。

    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，墨魂剑下垂指地，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，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，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，挑断了虎口经脉，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，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
    旋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必，”妙风还是微笑着，“护卫教王多年，已然习惯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！

    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！

    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，”沉默了许久，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，略微躬身，递上了一面回天令，“那么，到时候，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
    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！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
    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瞳，我破了你的瞳术！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，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，不由大笑，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！你输了！”！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，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

    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，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

    他抱着尸体转身，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，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，遇到什么样的事，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，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，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”她纳闷地看着他，“你为什么不笑了？”。

    瞳垂下了眼睛，看着她走过去。两人交错的瞬间，耳畔一声风响，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，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。抬起头，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。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，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帘外站住，心下却有些忐忑，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，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，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