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?还是有了心爱的人?不过,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,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,妩媚而又深情,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,娇嗔,“哎,真是的,我就要嫁人了,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?”
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。
“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!”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!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
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!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旋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!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“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。
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。
“魔教杀手?”霜红大大吃了一惊,“可是……谷主说他是昔日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。”!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“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。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……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!
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……”
““马上放了他!”她无法挪动双足,愤怒地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,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,“还要活命的话,就把他放了!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!”。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?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?!
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