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
距离被派出宫,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,一路频频遇到意外,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。然而,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,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?瞳……你会不会料到,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?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“我说过了,救我的话,你会后悔的。”他抬头凝视着她,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,“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——和你正好相反呢,薛谷主。”。
“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!”
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“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!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旋结束了吗?没有。。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!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
“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!
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。
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!
“咔嚓”一声,苍老的树皮裂开,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。
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。
“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。
“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。
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……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
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
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,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,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!
“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……”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。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!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