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厉害，”虽然见过几次了，她还是忍不住惊叹，“你养的什么鸟啊！”

    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，薛紫夜一愣，长长松了一口气，开口：“教王这一念之仁，必当有厚报。”

    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，咳嗽着，忽然喃喃低语。。

    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，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！”

    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，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，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，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，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：“小夜姐姐！雪怀！我出来了！”。

    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“冻硬了，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，又扔过来一个酒囊，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，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！

    他抱着头，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，急促地呼吸。。

    旋瞳术！所有人都一惊，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，终于动用了绝技！。

    “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，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！

    “啊？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，睁开眼，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，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，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，护着她前行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！

    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，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，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，脸颊深深陷了进去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！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。

    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，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，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？！

    “你们原来认识？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，有些诧异，然而顾不上多说，横了卫风行一眼，“还愣着干吗？快去给阿宝换尿布！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？”。

    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，忽然笑了一笑，轻声：“好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。

    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……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

    ——那么说来，如今那个霍展白，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？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我的天啊，怎么回事？”绿儿看到小姐身边的正是那个自己最讨厌的家伙，眼珠子几。

    “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，没有一个人出声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，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，然后抬头：“请转身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！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，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：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，曾和谷主比过划拳，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，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，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！

    这，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