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“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!”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。
真是活该啊!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。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旋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“在说话的时候,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,视线并不上移。!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!
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
“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!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“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!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“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……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
“你不想看她死,对吧?”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,开口,“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?她已经触怒了教王,迟早会被砍下头来!呵呵……瞳,那可都是因为你啊。”
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“王姐,小心!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,她被人猛拉了一把,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,一手将妙水拉开,侧身一转,将她护住,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!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!
“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……”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十二月的漠河水,寒冷得足以致命。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!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