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,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!”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!
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!
他脱口大叫,全身冷汗涔涔而下。。
旋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?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,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。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然而,那一瞬间,只看得一眼,他的身体就瘫软了。!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!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!
真是活该啊!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“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……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霍展白无法回答,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。。
“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,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。。
“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!
“妙水离开了玉座,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,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,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,冷笑:“妙风使,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,我留你的命,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!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