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
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!”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!
永不相逢!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风在刹那间凝定。。
“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!
值得吗——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,然而,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,无法出口。那样聪明的人,或许他自己心里,一开始就已经知道。。
旋“那一夜……”她垂下了眼睛,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。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!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
“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是谁?”她咬着牙,一字字地问,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,“是谁杀了他们?是谁灭了村子?是谁,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!”。
“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!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“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。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……
她惊呼一声,提起手中的沥血剑,急速上掠,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。然而这一刹,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。只是一接触,巨大的力量涌来,“叮”的一声,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!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,想要点足后退,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——当然,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“我知道你要价高,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——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?”他却继续说,唠唠叨叨,“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,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——别看你这样凶,其实你……”。
他赢了。!
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……”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