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说一遍看看?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,冷笑。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就嫁给你呢。”!”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!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。
“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。
旋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“还活着吗?!
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!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
“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!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不过,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,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,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。
“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……
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,吓了一跳,连忙迎上来:“七公子!原来是你?怎生弄成这副模样?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,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“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除了卫风行,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。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,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,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