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

    “妙水的话，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，从怀里拿出一支香，点燃，绕着囚笼走了一圈，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，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，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，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，她才直起了身，另外拿出一颗药，“吃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
    “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！”

    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！

    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，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”妙水斜睨着她，唇角勾起，“薛谷主，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，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，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，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，若心地阴邪惨厉，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。

    ““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，低声叮嘱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
    旋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！

    你再不醒来，我就要老了啊……！

    妙风跟在她后面，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

    “如果那时候动手，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！只可惜，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“她看也不看，一反手，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，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王姐，小心！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，她被人猛拉了一把，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，一手将妙水拉开，侧身一转，将她护住，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！。

    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！

    第二日，云开雪霁，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”妙水斜睨着她，唇角勾起，“薛谷主，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！

    瞳究竟怎么了？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妙风骤然一惊，“教中出了什么事？”……

   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，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，不知何时，居然泯灭了笑容！

    迎娶青楼女子，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，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，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，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，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

    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：“妙风已死，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，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看着信，忽然顿住了，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！

    “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，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——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。可是……昔年的那个孩子，是怎么活下来的，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？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