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
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。
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。
“——魔教的人,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!!”
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,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。
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!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,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!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旋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“小夜姐姐……雪怀……那一瞬间,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。!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
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!
瞳?他要做什么?。
“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。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!
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。
“难道……是他?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!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“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……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
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
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,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,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,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,眉头微微蹙起,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,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“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——已经不记得了?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,但是她的眼睛,他应该还记得吧?。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!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……”
“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
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。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!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