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气一波波地逼来，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

    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，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明介，你真的全都忘了吗？！”

    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，一瞬间，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，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，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，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，腰畔空空，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，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，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，会变成这副模样！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安心——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教王！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，竟不是教王本人！！

    他微微侧头，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，叹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旋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！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！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“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，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！！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七，”妙空微笑起来，“八年来，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，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！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
    “瞳有些怔住了，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
    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，也不躲，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，低哼了一声，却没有动一分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，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。！

    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

    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，这些金条，又何止百万白银？

    薛紫夜起来的时候，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，仿佛尚未睡醒，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，冷醒而严厉。

    三个月后，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，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，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，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，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，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，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，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？。

    “黑暗的牢狱，位于昆仑山北麓，常年不见阳光，阴冷而潮湿。。

    “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！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：“怎么了，明介？不舒服吗？”。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！

    飞翩？前一轮袭击里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