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，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

    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，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，从未示人，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，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，模拟着瞳的动作，握着墨魂，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

    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，一半热气升腾，宛如千百匹白色的纱幕冉冉升起。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。

    ““不是假的。是我，真的是我，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，“我回来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，嘴角动了动，仿佛想说什么，眼皮终于不可抗拒地沉沉闭合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，傲然回答：“一言为定！”！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他无趣地左右看着，想入非非起来。！

    妙风？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
    “他往前踏了一大步，急切地伸出手，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，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。只是一转眼，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。。

    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，喃喃道，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？”。

    不由自主地，墨魂划出凌厉的光，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放心，”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，“我一定会治好你。”。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。

    “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，想撑起身追上去，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，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夏日漫长，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，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
    ““雅弥，不要哭！”在最后一刻，她严厉地叱喝，“要像个男子汉！”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……

    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，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，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，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？

    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

    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倒不想去江南，”薛紫夜望着北方，梦呓一样喃喃，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，那里是冰的大海，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，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站着没有动，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，冷冷道，立刻想把门关上，“佛堂已毁，诸神皆灭，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铜爵的断金斩？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今天他的伤太多了。就算八只手，只怕也来不及吧？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
    “真的是你啊……”那个人喃喃自语，用力将她抱紧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，“这是做梦吗？怎么、怎么一转眼……就是十几年？”！

    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，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