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
霍展白微微一惊,口里却刻薄:“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……”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瞳惊骇地望着冰下那张脸,身子渐渐发抖,忽然间他再也无法支持,手里的银刀落在冰上,双手抱头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喊。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”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
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
她本是一个医者,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。然而今日,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,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。那样森冷的大殿里,虎狼环伺,杀机四伏,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,都不过是举手之劳。然而,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,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!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“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。
旋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
“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“唯有,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,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。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拉下了帘子,醍醐香在室内萦绕,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。!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“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“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!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,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……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。
“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“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!
“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……”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!
在她骂完人转头回来,霍展白已飞速披好了长袍跳了出来,躺回了榻上。然而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,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动了伤口,不由痛得龇牙咧嘴。。